不犯清波
夾山禪師在船子禪師面前,說過一句「法身無相、法眼無瑕」。就佛理而言,也是講得通的。 所謂「法身」,它是本體自性的別名,離言絕相,無跡可尋。佛菩薩證性返真,垢盡明存,始有「法眼」,云何有瑕? 然而夾山禪師在「未悟」以前,還沒有到達「情」、「識」未空的境界,對世間萬事萬物還相隔重重障礙,真諦未明,談甚麼「法身」、「法相」。到了「開悟」以 後,我法不立,性相融通,法眼法身已自證得,對萬事萬物已透明了解真相,猶如明眼人看見大象貴體,無須去猜測一番了。同是一句話,兩種不同的境界,這就是 「悟」與「未悟」的差別所在。 船子禪師認為夾山禪師機緣成熟了,一言相契,秘傳心印,深慶得人,正如深潭垂釣,舉竿得魚,金鱗騰躍,喜不自勝。夾山禪師接了船子禪師的衣缽,住山弘法, 暢演藥山宗旨,禪風妙諦流傳十方百代,如丹桂飄香中人欲醉,何止華亭水碧,朗江山青,煙籠翠色,千重萬重而已。 夾山開悟以後,船子又敦囑他善自保住悟境,以免退失。他說: 竿頭絲線從君弄,不犯清波意自殊。 竿頭絲線係指意念的浮動,清波係指靈明心體,不犯清波,任運自在。
遠離為妙
修習禪道的人,要善於辨識「正」「邪」之人,否則,很糟!一個生性偏私的人,因為生活的窮困,各譽的渴望,權欲的需求等等原因進入禪門,或者原修氣功,繼 而涉及禪法,便以禪者自居;既不懂佛法,更不懂「禪」是何物?為了貪圖錢財,謀取暴利而學禪、修禪;說些高深莫測的禪語,唬弄初學之人。或者以辦禪學班, 收弟子、治病等手段欺騙他人,詐取錢財。 為了名聞四方,受大眾的讚嘆,故而進入禪門,修禪打坐,有時故弄玄虛,刻意打扮自己,把門面搞得道貌岸然,而內心卻是一點禪都沒有,稻草一團,害人不淺。 還有一種人嫉妒心特別重,如見有人在各方面比他好,便心懷不服,刻意尋師求法,拼命修禪,以期超勝他人。 近年來,有人假借佛門「法輪」形象,到處招謠行騙,是傳播「邪法」的一種人,說些「似禪」而「非禪」的假禪法;這些人頭腦精明,善於包裝自己,氣功治病, 畫符念咒,蠱惑人心。 佛經上說,在末法時代,魔子魔孫,借「正法」行「邪法」,多如恆河沙數。禪,是很平凡,淡如泉水,人人都飲得。如發現有「怪味」、「異味」,這一定是滲假 的,遠離為妙。
甘露點滴
一個禪者在「悟境」上有所得,猶如甘露點滴灑向人間,浸入心田,清涼自在。歷代禪師「語錄」,猶如火炬高照,給茫茫長夜探索前行的人,指明方向。
筆者曾聽當今一位禪者「說法」,也是點點滴滴,如珠散地,顆顆粒粒,閃耀奪目,語多啟迪。茲摘錄下來,諸君認真揣摩,自有良益。
◆ 改變一下你的常態,你將會有不平常的收穫。
◆ 以「禪者」自居者,是名者而非「禪者」。
◆ 喪失自我是可悲的,執著自我是可怕的。
◆ 一個開悟的人倘若當眾自言已開悟,那他將得到「白眼」和「冷語」的回報。這也正說明他還沒有開「世態人情」這個悟。
◆ 一發現別人的缺點、錯誤,便無所顧忌地進行炮擊、轟炸,這不一定是「直心是道場」的最好表現,相反可能是自心嗔恨的發泄與暴露,與人為善的態度,那是最可貴的。
◆ 當你發覺自己早期言論的錯誤,謊謬的同時,你是否曾想到過現今的言論是完全正確的嗎?若能考慮到這一點,那你可能就不至於再「信口開河」了。
◆ 佛法的大海不是讓你成為「魚」,而是叫你成為「龍」,甚至「戲龍者」。
◆ 情感的狂熱投入有可能成為「迷信」。
不失正念
參禪時,思維運用是高度集中,念頭一鬆懈下來,不是心猿意馬,就是昏昏欲睡;一旦「禪定」功力深厚了,禪境猶如旋轉式的上昇,若是「定力」把握不住,就會墮入「魔境」。所謂「正道」與「邪魔」往往一線之隔,古德云:「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。」
扶持「正念」是相當重要的環節。禪門中有一故事:有位老禪師,晚上正在打坐,忽見來了一隊人馬吹吹打打抬著八抬大轎來接他往生西方極樂世界。老禪師心想: 我沒有修淨土法門啊!怎會接引我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呢?再說,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是阿彌陀佛、觀世音菩薩、大勢至菩薩,手持蓮花來接引,也不是抬八台轎子來接 引呀!這時老禪師感覺有無比壓力壓在身上,逼他上轎,不得已,就把座旁的引罄從窗口放進轎內。一放進轎子,那一隊人馬就吹吹打打抬走了。
老禪師心裡感覺納悶,仍繼續打坐。當天一亮,一個俗家弟子來了,手裡還拿個引罄,一看正是他的引罄。
這弟子說道:「好怪,好怪!昨晚我家的母驢生了一個大肉團,把牠剖開來看,發現裡面有一枝引罄,仔細一看,原來是您平時用的,您說怪不怪呢?」
老禪師默然,心想:「當時若失正念,不是投生驢胎了嗎?」
基本功力
參禪打坐確實要講究一下「基本功」,禪師都很重視這一點的,因為處理不當,直接影響到內在思維活動。
首先要盤腿坐,手結印。左腿在上,左手便在上:右腿在上,就右手在上。通常禪師是用左手,左腿在上面,為甚麼呢?有降伏性,能至制你心不散亂。結單跏、雙 跏都可以,假如你不能夠結,兩腿交又也可以。萬一還不行,就端坐在椅子上。腿不一定結,但手要結定印,兩個大拇指微微相拄:這有甚麼好處呢?可以使身心不 易散亂。
其次,脊椎骨一定要伸直,絕對要直。舌頭微往上顎,雙臂微向前張,下顎微向後縮。
再,眼睛要保持適宜的視量,看前面三尺遠的地方,寬度以不超過二尺寬為限。為甚麼要把眼睛固定呢?因為眼最敏感,東張西望,所以先要眼固定。切不可閉眼,閉眼容易昏沉,產生種種幻想,一定要把眼睛睜著看前面三尺遠的地方。
在打坐時,還要注意呼吸均勻,要調和順暢,自然、緩慢,不可急促。早晚定時,約半個鐘點至一個鐘點。
可以不斷延長時間,主要是能夠高度集中心力,所謂專注一念:參究「萬象歸一,一歸何處」?參透了,一定達到悟境。
墓地打坐
「打禪七」,在寺廟裡經常舉行,一連七日,由早上到晚上「坐禪」,上午三柱香,下午三柱香,晚上兩柱香;每柱香約點個多鐘頭;規矩很嚴格,坐了一柱香後,在禪堂內沿佛龕子跑十分鐘,由慢步到急速步,像旋風似的兜圈子,方丈和尚向地敲香板一下,突然煞步,直立著。
這時,方丈和尚乾咳一聲,講「開示」了(啟迪僧人)。常州天寧寺敏智和尚說:「佛云:應觀法界性,一切唯心造。」在打「禪七」時,有些人似乎看到形形色色 的怪現象,獅子、老虎、天神、美女……這些都是妄念幻想,穿鑿附會,胡思亂想。如能保持「正念」,一切幻想自然消失,否則易墮「魔境」而不可自拔!
過去,有一位禪師行路,夜晚無投宿之處,就在墳墓空地上打坐。他覺得口渴得厲害,發現旁邊有一潭水,月夜光下,潭水映月,顯得幽美,他就雙手舀來喝,喝了覺得味道甘香,越渴,越想喝,喝足了,很舒服!然後他又繼續打坐。
坐到翌日天蒙蒙亮,他回頭一看,不禁嚇得目瞪口呆,看到水潭裡浸泡著一個骷髏散骨頭,水都臭了。他這一發現,「哇」!就吐了,這一吐他開悟了。他說:「一切唯心造,一念不生,萬法無咎。」沒有禪觀,焉能如此!
喇嘛修法
修「禪法」,如果不得法,遇有幻覺,就容易發生差錯,所以說,一定要依靠「禪定」功力深厚的善知識指點。修「密法」也是一樣,同樣也會出現種種幻覺現象。
西藏有位吐登喇嘛,在寺院裡閉關清修密法,在觀想時,忽然看到前面有一隻蜘蛛,一天比一天大,大到最後有拳頭這麼大,而且逐漸逐漸接近他。於是他就修「誅法」要來誅這蜘蛛,結果誅不了。他想乾脆拿刀子把牠剁了,他就準備了一把刀子放在旁邊,等第二天牠再來要把牠剁死。
他的指導喇嘛有「通力」,就跟他說:「出家人不可以殺生,而且你也剁不了。假如你真想殺牠!我給你一支筆,你明天在那蜘蛛肚子上畫個圓圈,後天再拿刀對準那圓圈捅進去,這樣才能把牠殺了,其他方法你都殺不了牠!」
吐登喇嘛果真照做,等到下座後,指導喇嘛就問他:「你圓圈畫了沒有?」
他說:「畫了。」
指導喇嘛就叫他把褲帶鬆開,一看!那圓圈正畫在自己的肚子上。吐登喇嘛看著自己的肚子,傻了。
如果不是指導喇嘛的指點,果真用刀子捅一下,不是捅到自己嗎?那隻變形的大蜘蛛,祇是幻想出來的罷了。
一門深入
弘義禪師「說法」很淺白,可謂「深入淺出」。
他指出一般人學佛最大的通病,就是不肯「一門深入」。今天聽張三講這個修持好,他就修這個;明天聽李四講學某某很靈,他又學某某。結果搞來搞去,今天學這個,明天又學那個,學了一大堆,一樣也沒學成。
他常常說:「世人啊!木匠能生活,裁縫能生活,泥水匠也能生活,行行出狀元。」但絕對沒有人早上做木匠覺得不賺錢,下午又改行做泥水匠,明天又覺得泥水匠太苦,又改行做裁縫,這樣如何能生活呢?祇有一門深入才能生活。
任何成就皆是一門深入所換得的,不管世間法或出世間法,絕對沒有今天學這個,明天又學那個就獲得成就的。
佛法浩如煙海,窮畢生之力也沒有辦法學得完,莊子不是說:「生也有涯,知也無涯,以有涯隨無涯,殆矣!」如何能以有限的生命窮無窮盡的知識呢?世出世間法 都是如此,若下一門深入,今天修「密法」,明天修「禪定」,再過幾天修「淨土」;弄來弄去,得不到實益,還怨怪「法門無用」!
你要想時間不浪費,就要「一門深入」。不要把自己搞得太忙太雜,若太忙太雜,根本沒有時間「修持」。胡混而已! |